环卫工作服出现的时候我们还在梦里
环卫工作服出现的时候我们还在梦里
昨夜没有雨疏风骤,街道却有点湿漉漉,凌晨五点,我走到街上的时候,穿着环卫工作服开的洒水车早已奔走过了,不见影踪。
路灯像渴睡人的眼,这只是不习惯早起的人的感受。凌晨五点,天空有几片若有若无的云团,那才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时间离太阳起床还有近一个小时。
虽是夏天,但路上有很多落叶,踩在上面,没有感受到郁达夫笔下的“清、静和悲凉”。半条街的黄叶已扫干净,一位穿金黄色工作服的清洁工,放下扫把,坐在路上的石凳上,一声叹息或大喘气,大概是累的。他脸色黝黑,密布的皱纹里有汗水在泛光,他金黄色的清洁服,即使是矫情的诗人,也不会想到阳光的色彩的。他喝了几口水,我的身后又传来扫动黄叶的“唰唰”“簌簌”的声音。
凌晨五点,车辆与行人都很少,偶尔有一两辆脚踏三轮车掠过,车上运载瓜果蔬菜,还有一位大娘肩挑满满的两筐青菜,菜叶上也湿湿的,那是早晨露水打的。这是城郊往城里送菜的菜农,摘菜、择菜、捆扎、运往城里,为了完成这些,她们大概一两个小时前就起床。她们的脸色也是黝黑的,这是我熟悉的颜色,与泥土相近。
昨夜有人在微信朋友圈里发回家割稻的照片,他算了一笔账,一亩地收成十担谷子,每担只能卖一百七十元,除去种子化肥等成本,所剩无几。深有感触的我默默地点了赞。凌晨五点,我走在街上,突然想到,这个时候,我乡下亲人早已到稻田里,稻禾在他们身后倒伏一大片。乡下与城市其实离得很近,凌晨五点,我这么想着。
原来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沉浸在梦乡,铝合金的大门紧闭。冷清的街上,一两爿小店开着,一般是早餐店,炸油条的香气,蒸馒头的水汽等,在凌晨五点氤氲着。店里食客三五个,行李包三两个,都是早起为生活奔忙的人。
凌晨五点多,街上人多了一些,穿着环卫工作服几个戴安全帽的人往一处工地上走,看得见远处的长长的吊臂和铁架。其中的一两位工人一边走路,一边吃着馒头,喝着豆浆。街上多了水果摊,用三轮车摆放的,还有用农用车运载的,车厢一摊开,就是一个临时售货柜子。凌晨五点多,卖衣服的地摊里,小贩开始往铁线和铁架上挂衣服。一些杂货铺,卷帘门已卷起,哗啦一声,一团灯光就从门洞里踅出。我突然想到那一句流行语:“蛮拼的。”是啊,早起的人大都生活在社会底层,他们在为生活奔忙着,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对生活抱怨呢?凌晨五点多,我这么想着。
以前读过温庭筠的《商山早行》,“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诗人早行的时候有鸡声霜月,当是凌晨。多愁善感的诗人,自然有悲伤的权力。生活在底层的百姓,是无暇悲伤的。
凌晨五点多,天上有了红霞,晨曦从高楼那边闪射过来,有人从市场上买菜归来,晨曦勾勒出他们的剪影。一两个晨练的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晨曦变稠时,太阳已经升起了,高高低低的楼房,窗玻璃、铝合金或马赛克等眩出各种明亮的光。车流和人流也稠了。
我独自走在街上,并不孤单。凌晨五点多,我想起爱因斯坦的一句话:我的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都依靠别人的劳动,我必须尽力以同样的分量来报偿我所领受了的和至今还在领受着的东西。
我们,包括我,都不是孤单的,我走在凌晨的街道上,这样想着,略微有些感动。凌晨六点时,有蝉嘶哑嗓子噪叫着,拉响了一天生活的喧嚣。
- 上一篇:秋季工作服之选择技巧
- 下一篇:安全帽的故事